101.送别

        三日后，杜家父女在扬州城港kou，送别廖家父女chu海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行人在杜府大门kou已与廖一梅别过，廖家父女从港kouchu发，航海一路游历回明州，杜家父女则乘ma车径直往建康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港kou停泊一艘鸟船，正是廖家父女此次chu海乘坐的海只。这种鸟船是吴越一带常见的海船，以行驶灵巧著称，有风扬帆，无风摇橹，在海面航行犹如飞鸟。

        面前这艘鸟船，三桅五帆，船shen长约百尺，相比其他类型海船，当属jing1致华mei的，但在廖心兰yan中却着实是个庞然大wu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甫一xiama车便被这艘鸟船所xi引，拉着她的表jie杜竹宜仔细观摩了一番，不时发chu些惊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表jie，你看，这艘船好大好漂亮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表jie，你看，船tou真的像鸟喙呃，怪不得叫鸟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表jie，你看你看，那里那里，是不是有条绿眉mao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杜竹宜微微笑着，陪表妹心兰前前后后地观看，一面跟着赞叹与应和。

        表妹和小舅父此次chu海，只带些护卫，连心兰的丫鬟nai妈都不带，是属于她父女二人的单独旅程。

        若非她自己今日送别表妹后，便要随父亲去建康，恐怕也难免羡慕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，杜竹宜忍不住回tou，望了望父亲杜如晦的所在。只见他正与小舅父说着话，似对她的注目有gan，侧tou向她这边看来。杜竹宜心tou一tiao，赶忙将视线移回船shen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上回在书房之后，母亲因她与表妹要离开，接连几日拉着她们置办了不少wu品，有时是裁衣裳、有时是购置首饰tou面、有时是请平安符、连吃shi都准备了一匣又一匣，从早到晚不得空闲，她未曾与父亲有过私xia会面。

        每每回想那夜在书房nei的种种qing形，常常暗觉惊心动魄、又销魂蚀骨。是以在家中，虽时不时，当着母亲及家人面见到父亲，但多是心惊胆战，惟恐一个yan风透lou心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再见，想到父亲所说双宿双栖之语，便觉这场远游，有如父女二人的私奔，xiongkou如揣了个小白兔，一颗心突突tiao个不停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鸟船的纲首发chu号令，起锚的起锚，升帆的升帆，艄工嘿咻嘿咻喊着kou号，为廖家父女抬行李上船的仆从也陆续顺着舷梯xia船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分别的时刻终是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名少女对望一yan，都红了yan眶，手拉着手，依依不舍。

        廖心兰哽咽着dao：“表jie，待我到家，便送信给你，到时你让姑父带你来玩，好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杜竹宜正要答话，杜如晦的声音在shen后响起，“好，我替你表jie答应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竹宜闻言，转tou去看，原来是父亲与小舅父并肩而来，停在她们shen旁，父亲笑yinyin地朝她diandiantou。

        得了父亲保证，她便朝着表妹diantou，笑着dao：“心兰儿，那就等你消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心兰也用力diandiantou，大声dao：“嗯，表jie，就这么说定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两对父女又说了些珍重dao别的话，廖一剑便牵着廖心兰去登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已是初冬时分，杜竹宜裹在一件银狐裘pi披风里，双眸泛红似有泪光，不时与廖心兰挥手致意，看在杜如晦yan中，粉雕玉琢，格外可ai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低声dao：“心肝儿，若是不舍，现在去追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竹宜摇摇tou，为了这趟和小舅父的单独航行，表妹计划了好久，她可不会去cha一脚。

        况且，她也有她要奔赴的、与父亲一dao的前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xi了xi鼻zi，幽幽地dao：“宜儿只是在想，若不是见到表妹和小舅父，宜儿恐怕是不敢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敢甚么？她没说，杜如晦却已意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念一动，不动声se地朝着女儿挪了几小步，宽大的衣袖遮住女儿左手的披风，伸手扒拉chu女儿细nen柔荑，握在掌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杜竹宜微微一怔，未想到父亲会在大庭广众之xia，与她牵手，一时间，心中如若响起一首liushui般的弦歌，婉转低回，又dang气回chang，一切尽在不言中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也走罢，为父送你回ma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杜竹宜diandiantou，父女二人沉默地在交叠的衣衫xia牵着手，缓缓朝杜家的车队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各奔东西的两对父女，皆dao是相会有期，不料再见却是经年……